昨日，2023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在北京举行。中国工程院院士、温州医科大学校长李校堃领衔完成的“生长因子FGFs调控糖脂代谢新功能与新机制”荣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

“温医大是第一项目完成单位，这项历史性突破将进一步推动学校创建‘双一流’大学，同样，温州作为项目的发源地，将成为这个生物医药领域的坐标”，消息传出后，本报第一时间采访了李校堃院士及其团队成员。

这是一个怎样的项目？  

代谢是生命基本特征，其稳态维持是机体应对内外时空环境变化的重要保障。代谢稳态失衡所致的代谢性疾病，如肥胖、糖尿病及其并发症、代谢性肝病和高脂血症等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健康问题。

FGF(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调控糖脂代谢的新功能是近年内的重要发现，由此触发了国际上治疗代谢性疾病FGF类新药研发。但是，大家对FGF如何感知并响应代谢失衡，如何激发代谢调控信号传递、稳态重建等根本科学问题了解甚少，临床研究及新药上市的进程受到阻碍。

“我们通过大量基础性实验和验证性实验研究，在国际上首次提出FGF传递代谢信号的‘开关’学说，从机体和系统水平阐释了‘FGF-脂联素代谢轴’理论，明确了FGF重塑代谢稳态的器官交互网络及作用机理。”项目完成人之一、温医大药学院副院长黄志锋解释说，FGF进入体内作用于脂肪，促进脂肪分泌脂联素，脂联素再作用于肝脏、肌肉、血管等很多器官，发挥系统性改善代谢的作用，“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它不仅可以降血糖，还可以调控血脂，改善脂肪肝、动脉粥样硬化等。”  

“最初是在临床上发现的，我们在给创面修复患者用药过程中，意外发现生长因子与血糖变化有所关联。”李校堃介绍，生长因子家族有很多成员，这次发挥作用的是21号，“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生长因子与负责脂代谢运行的脂联素有关，可以调控脂肪，现在全世界过度肥胖者有10亿人左右，这无异于发现一个大金矿。”

“目前该项科研成果已进入临床试验阶段，两种药物的治疗效果与动物实验结果基本吻合，尤其在高甘油三脂、重度脂肪肝治疗上效果显著。”黄志锋说，他们还在研制一种治疗糖尿病的滴鼻剂，通过动物实验，发现给药一次就能够持续降糖，“我们未来研发的方向之一就是，让天天要吃药的糖尿病患者持续控糖，滴一次药半年不用药。”

科研背后有哪些故事？

谈到此次科研遇到的困难，李校堃说，早期全球没有相关研究文献可参考，一次次失败只能一次次靠团队合作找原因，凭着一份“使命感”坚持下来，“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因为在研究FGF之初已经经历过类似问题，那时的环境比现在差多了，现在学校、地方政府等都给予了很多支持。”

“与前几次一样，很多人刚开始都不相信，甚至嘲讽。”2004年，李校堃来到温州，“从广州到温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氛围，温州人敢为人先，可以把小小的纽扣、拉链做成一个大产业，生长因子何尝不是这样，在别人眼里，这么小的一个领域没有必要‘钻牛角尖’，但是，我们就是要把它做成全球领先。”

李校堃院士团队三十年磨一剑，将一张“生长因子”蓝图绘到底。他们率全球之先攻克生长因子成药难题，成功开发3个国家一类新药，用于战创伤、烧烫伤和糖尿病足等难愈性溃疡的治疗，临床受益患者超8000万人，为国际创伤救治提供了“中国方案”。围绕生长因子成药关键技术和临床转化，该团队此前已获2009年度国家技术发明奖二等奖和2018年度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

大奖背后，温医大人才培养机制发挥出重要作用。温医大党委委员、药学院院长林丽说，除李校堃院士外，还有很多杰青等各类国家级人才为这项科研成果贡献了力量。近年来，温医大通过传帮带的形式，为每一位刚加入的青年学者配备教学技能、科研导师，辅以科教融合、医教融合、产教融合、校地融合等方法，形成良好的人才梯度，“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能以第一单位完成这么大一个科研项目的主要原因”。

它将给温州带来什么？

“前面的项目是我在广州的时候就开始研究的，这个项目则是在温州土生土长的。”李校堃告诉记者，“生长因子FGFs调控糖脂代谢新功能与新机制”的研究始于2008年，“那时候我已经来温州很多年，所以，这项重要科研的发源地在温州，它将对全市乃至全国尖端医药发展带来巨大影响。”

对温医大而言，此次拿下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将推动学校创建“双一流”大学。林丽告诉记者，要创建“双一流”大学，首先要有“双一流”学科。温医大药学学科已入选浙江省首批登峰学科，依托大分子药物与规模化制备全国重点实验室、细胞生长因子药物和蛋白制剂国家工程研究中心等两大国家级平台，已形成产学研医一体化模式，“这在全国都是少见的”。

“有大的人才、大的成果、大的平台、大的转化，入选‘双一流’学科才有希望。”林丽表示，未来他们将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同时，借助生长因子与各学科的密切联系，以点带面，带着各个学科共同发展。

目前，温州依托温医大两大国家级平台已经串联起生物医药产业上下游，大分子药物与规模化制备全国重点实验室主要负责基础研究与理论创新、细胞生长因子药物和蛋白制剂国家工程研究中心主要负责药物中试和产业化。另外，占地200余亩的中国基因药作为一个融合型的产业化基地，将放大科研成果产业化，推动地方经济发展。    

科研成果产业化需要时间。但是，李校堃坚信，10-20年之后，“生长因子FGFs调控糖脂代谢新功能与新机制”科研成果将给我们带来百亿甚至千亿级产值，“生长因子在地球进化史中已存活2亿年，肯定还蕴藏着很多奥秘与功能，等待人类去发掘，未来我们仍会在这个领域进行深挖，发布更多有全球影响力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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